关于街球的事情没有什么算是秘密。我从小在纽约城长大,早期的童年记忆都留在了英伍德的戴克曼球场、西四街和洛克公园这些地方。当你来到这些场地上时,要么你就是来打球的,要么你一定能听到别人在打。
我说的听到有人在打球,不光指的是场上的球员和教练,还有麦克风里播音员的声音、看台上坐着的人,窗户外趴着的人,甚至你能感觉到屋顶上还有声音。当你设身处地地感受到这种压力和氛围,你就知道这种感觉有多么特殊。
我从小到大见识过很多厉害的球场传奇,但是一直以来我最喜欢的球员还是“Dunker’s Delight”,让我来告诉你关于这位传奇的故事吧。至于他为什么叫这个名字,应该不用多少想象力就能猜到个大概吧,这位传奇可以完成各种各样的扣篮。反向扣篮?简单!360度大风车?可能和上个篮差不多吧。在我眼里,他简直就是会飞。他曾经效力过环游全国的街球队伍——Court Kingz,他们就像哈林篮球队一样。
Dunker’s Delight的外号是因为他的扣篮,但是真正让他脱颖而出的是比赛里的表现。他可以从任何地方出手投篮,可以不看人传球,运球出神入化,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突进内线得分。当然,如果你认为自己是个篮筐保护者,那你可要小心了,Dunker’s Delight随时能让你成为海报上的背景。很多年轻的篮球迷因为他的比赛受到启发,希望有朝一日能成为Dunker’s Delight那样的球员,幻想着有一天能收获和他一样多的尊重,拥有传奇地位。
Dunker’s Delight是我的英雄,巧合的是,他也是我的父亲——奥巴迪亚-托平。所以我也给自己起了一个外号,“the Next Generation”。
你能想象吗,第二天我就在油管上看到了我从篮板后给我父亲传空接灌篮的集锦。
记得我12岁的时候,父亲开始带着我一起打比赛,当时他就是这么称呼我的。天呐,你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我多紧张。由于父亲的原因,骨瘦如柴的我得到了和一众不可思议的球员一起打表演赛的机会。至今我还时不时地会回顾这些视频,找回当时的一些感觉。当时的我还没想过以后要在NBA打球,甚至在大学联赛打球都没考虑过。我就是很普通的一个人,在我看来能和Court Kingz的球员们一起打球就是我的人生巅峰了。不过能和父亲一起打球的感觉真的不错,其实他本没有必要让我和Court Kingz的球员一起打球,也没有多少孩子有过我这种经历,但是父亲他还是做了。
可能我是最相信父亲能力的人,看到父亲如此艰难让我明白一件事情,靠打篮球这件事为生并不容易。
这么多年以来,父亲在追逐他的篮球梦,我们一家人的生活也很挣扎,我已经记不得成长过程中有过多少次这种感触,数都数不过来。其实我们一家人都很艰难,居无定所,大部分住过的地方都是我不愿意再回忆的。这种情况下,是很容易倦怠下来走向歧途。父亲不是家里唯一一位英雄,我的母亲也是一位传奇。倒不是说母亲球打得也很好,不过她的确做过篮球教练,母亲是在我成长过程中让家庭稳定下来的那个人。无论我们搬到哪里,她都能让我们一家人凝聚在一起。
当我考虑到自己的篮球生涯时,我明白要变得足够优秀,靠打篮球拿到奖学金,减轻父母的经济负担,这对于高中才接触篮球的我来说有些不切实际。
通常那些前景很好的球员一直会有周密的训练计划,一直到大二参加NBA选秀。而我入门很晚,甚至到了高年级才第一次扣篮,球还是擦着篮框边缘扣进去的。说实话,直到高中毕业篮球对我都没多大的吸引力,实力也没到能在大学联赛打球的地步,不过我相信自己能达到那样的水准。即使进不了NBA,至少要拿到大学奖学金,以后可能能在海外联赛打球,就像我的父亲一样。
最后我决定去上一年的预科学校,用一年的时间来证明自己,从那时候开始我的心态就发生了变化。
我开始对自己有更高的期望和更大的野心,不再让自己受到其他任何事情的影响。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,将所有的精力完完全全地放在了篮球上,也不再满足于勉勉强强的水平。那一整年我提升了很多,我的比赛更成熟了,扣篮也不再是擦着边缘扣进去了。父亲能扣的篮我也能做到,甚至我还自创了一些新的动作。我开始渐渐地意识到,除了知名街球手的儿子我还能做到更多,大学的一些球探也开始对我产生了兴趣。能进入大学打球,甚至是成为职业篮球运动员对我而言意味着很多,我延续了父亲的篮球梦想。父亲打出了自己的名声,而我是他的继承者,这在我看来是一种荣誉。
我参观了一些不同的大学,他们都有一些我很喜欢的地方,但是直到我去了俄亥俄州的那个地方,它叫戴顿,我便再也不想离开。
这么说一点都不过分,我去到戴顿就像回到了家一样。刚刚降落在当地机场,我就发现已经有零零散散的人认出了我,并向我表示了欢迎。不光是在机场,大学校园里也几乎所有人都在关注我。每个从我们身旁经过的人,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,他们会和我母亲聊天,说这个学校有多么多么好,和社区之间的联系有多么紧密。你要知道的是,对于我这种成长过程中居无定所的人,真的不习惯这么多人突如其来的热情,每个人都会向我们问好,无论认识或不认识。你能看到的所有地方都有大家支持校队的旗帜和标志,很明显篮球在戴顿是件多么被重视的事情。
戴顿大学主教练格兰特知道我想在更高级别的联赛打球,第一次招募我的会面时,他只承诺了一件事,就是会竭尽所能地帮助我实现目标。同时他也告诉我,如果我达到理想中的水平,他会告知我的。他没有保证我一定会怎样,也没有说这完全没有可能,他的态度是这一切取决于我自己。
戴顿是一个篮球城镇,篮球是将大家聚集在一起的东西,只有当你是他们之中的一员时,你才能明白篮球对于他们有多么重要。
外界看待戴顿大学,可能就认为是一所水平一般的篮球院校,虽然偶尔能搞出一些名堂,但不会掀起什么大风大浪。戴顿的每一个人都很热爱篮球队,刚好就是我效力的那支队伍。在这里想全身心投入到篮球比赛并不难,因为其他人都是这样,从球员到教练,当然还有球迷,所有人都是全身心投入。这就是戴顿的文化,所以我在那里待得越久,无论是作为一个人还是作为一名球员,收获的成长都更多。
但是格兰特教练说我还没有为NBA做好准备,可以先去体验一下选秀流程,收获一些感触。
去年赛季快结束的时候,我和格兰特教练有过一次交流。当时我已经被提名分区最佳阵容,还拿到一些其他的奖项。之后他说了一些让我至今仍然记忆犹新的话:“然后你再回到这里,好好表演一番,留下一些值得纪念的东西。”
我坚信NBA一直在等着我,我还有一些其他未完成的梦想。每一个大学篮球届的人可能都低估了我们,但是格兰特教练清楚我们正在完成一些了不起的事情。不光是我,还有贾伦-克鲁彻、高年纪生特雷-兰德斯和莱恩-麦克赛尔,我们拥有一支能击败任何对手的队伍,我们要去证明这一点,机会出现在毛伊岛。
我们交手过佐治亚州立,就是安东尼-爱德华兹率领的球队,我想只要关注NBA选秀的人都不会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吧。
毛伊岛邀请赛通常会吸引到一些顶级的大学校队,我们不是那里最受欢迎的队伍,也不是大部分人愿意看第二次的球队,我们被视作为那些顶级校队比赛暖场的球队。然而,这些看法在我们的第一场比赛打完之后完全改变。比赛开始前没有人看好我们,然而我们不仅赢了,而且赢得很彻底。之后面对弗吉尼亚理工我们做了同样的事情,那一刻我明白球队的状态找回来了。
面对堪萨斯的时候,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有那么多球迷,呐喊声震天响。
冠军赛的对手是堪萨斯,我现在还有些难以忘怀。我从小在ESPN上观看毛伊岛比赛时没有意识到的是,拉海纳的比赛场地原来这么小。简直就是在高中体育管里,上演着重磅对决。我记得很清楚,比赛期间贾伦想对我说什么,但是我只能看到他的嘴在动,完全听不见他说了什么。最后比赛打进了加时,我们还是败下阵来。那是一场伟大的比赛,如果还有下一次机会结局一定会不同,我们不会再次被击败。
从那之后的新赛季,虽然很多细节已经记不清,但的确有过不少美好的时刻。进入三月前,我们拿下了20连胜。如果我足够幸运,未来的职业生涯还会有很多美好的体验,但是我很确定,和兄弟们的这次20连胜会是我永远珍藏的回忆,我很难用言语来描述戴顿这座城镇有多么兴奋。赛季开始前,戴顿经历过不少的悲剧,所以能给大家带来值得兴奋的事情是非常不可思议的感觉,这也是球迷给我们的感觉。当我们打进大西洋锦标赛后,我们有着更大的野心,我们想夺冠,想拿到一号种子,想再一次和堪萨斯打一场比赛。
之后不幸的消息传来了,我们听到了一些关于比赛因为病毒或其他东西可能推迟的传言,不过当时的我注意力还是放在如何证明自己上。
我对这次的锦标赛感到异常兴奋,因为是在布鲁克林举办的,让我有种回到归乡的错觉。我清楚记得抵达布鲁克林的那天晚上,计划是看会比赛就上床睡觉,因为第二天要早起在篮网的球馆训练。比赛看到下半场要开打了,我注意到球队并没有从更衣室出来为下半场的比赛做热身,我第一时间感到情况不妙,球员都去哪了?那个我一直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,就在那一刻我愣住了,明白一切都结束了,赛季即将被取消。
没过多久,教练就把我们聚到一起开了个会,正式宣布分区锦标赛取消了,NCAA锦标赛也取消了,一切都结束了。
就这样我们坐上了回戴顿的大巴,20连胜、分区第三,所有的这些值得纪念的东西好像逐渐在消失。
我为所有的队友们感到不值,好不容易用了整个赛季的时间打出名堂,那轮锦标赛是贾伦、特雷和莱恩展现自己实力的机会。那是多么好的一个舞台,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到我们的闪光点,我们的队伍优秀到足以击败任何一支队伍。失去这样一个宝贵的机会,我的心仍然为此感到痛苦,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,我也有了更多的想法。
如果三年前我想弄清楚如何才能一直打篮球的时候,你告诉我未来我将会效力一支拿下20连胜的分区一级队伍,我可能并不会信你。要是六年前你跟我这么说,我打死都不会信。尽管在戴顿结束的方式和我想要的不同,但这并不能磨灭我们取得过的成就,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忘记那段时光。
回到校园没过多久,格兰特教练把我拉进他的办公室。这些年我们已经有过很多次这样的交流了,不过这一次是非常简短的。教练看着我的眼睛说:“是时候离开这里了,你已经做好了准备。”
我并没有经历过多少去年我希望经历的事情,但是得到教练认可的瞬间是我期盼已久的。我们都有梦想,也许那个梦想深埋心底从来没有表达过。你会朝着它努力,努力了很久,也不明白自己究竟能不能成功。我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,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为NBA做好了准备没有,可能只有极少部分人能做好。被格兰特教练这种我一直非常尊敬的人拉到一旁,从他嘴里说出“你已经做好了准备”这句话,我真的差点哭出声来。这并不是我想象中在戴顿的结局,我还没和队友们剪下篮网,还没有在全国直播的比赛里为胜利欢呼。在这种情境下情绪很容易失控,不过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我尽力控制的重要性,还是要把注意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。
我会在11月份的选秀大会上被哪支球队选中?选秀大会所有的流程都远程进行吗?这也不是我想象中的情况,当然这也不重要,能在大会上被选中进入NBA,这是延续父亲梦想的机会,也是我证明自己配得上“下一代”名号的机会,这才是最重要的,不是吗?
目前为止,很多事情都和我想象中的发展不一样,不过我也从来不是一个走传统道路的人,幸运的是生命中一直有正确的人指引我前进。
我时常还会问自己,你认为你们能在NCAA锦标赛里取得怎样的成绩?作为一个即将成为开启篮球职业生涯的人,沉溺于过去似乎显得并不职业。不过那又如何?
如果你想知道我内心里是否真的认为戴顿会是疯狂三月最后的赢家,那我可以告诉你,当然如此!
为什么不呢?